攻心难，泪满襟
——成都武侯祠

能攻心，则反侧自消，从古知兵非好战；
不审势，即宽严皆误，后来治蜀要深思。

    武侯祠，文字颇多，但我最欣赏的，还是这幅对联。

    对联作者赵藩（1851年-1927年），云南白族人，近代著名的学者、诗人和书法家。二十世纪初，四川大旱，义和团揭竿而起，朝廷急调岑春煊出任四川总督。他是岑的启蒙老师，于是被调到成都相辅。岑执政过严，一方面血腥镇压义和团，一方面大力整顿官场。他多次规谏无果，于是有了笔谏之衷。得知岑不久后将要陪客人游武侯祠，便精心写下此联，送到武侯祠悬挂。

    这幅对联的内容，是两个关于诸葛亮的典故。上联是讲以攻心为策征服南蛮的故事，他以“七擒七纵”的战役行动，达到彻底收服的战略目的。下联是讲对律法宽严认识的故事，当时编修的蜀国律法，管得细罚得严，有些大臣以刘邦 “约法三章”为例表示反对。他解释说，当初是秦法严苛需以宽松来怀柔，而现在法度松驰豪强恣意百姓受欺，必须用严法来整顿。

    应当讲，这对联内容与武侯祠高度匹配，笔谏之意更是天衣无缝、诚恳谦恭。然而，岑春煊看到此联后，拂袖而去。不久，在自己升调之时，竟然还将赵藩贬任。

    要知道在清末政界有这样的传言。岑早年纨绔无赖，放荡京师，以致返乡参加科举时难以应试。赵藩怕他考不上会令师门名誉受损，便让已经是进士的儿子刘名誉替考。虽然此事并非确凿，但至少也从侧面说明了赵藩对岑是有恩情的。估计赵藩也想不到，岑会如此待他。真是——

易行文，则据理葆真，从古篇章申大义；
难审势，即仁言起祸，后来劝谏要深思。

    大约公元760年的武侯祠，应该如杜甫《蜀相》如述。

    锦官城外柏森森——座落在郊外的柏树林中，映阶碧草自春色——庭院中芳草萋萋，隔叶黄鹂空好音——头顶上鸟声清脆。

    如今公元2014年的武侯祠，我亲眼所见。位置已在成都一环之内的中心城区，周围是钢筋水泥丛林。虽有柏树，但只有只怜的几枝，稀疏地排列在大门口。旁边锦里小巷闹市的喧嚣声，不绝于耳。更加不可思议的，是参观要门票，每人50元，差不多是日均收入的三分之一。

    面对如此局面，想必无论是穷人杜甫，还是能臣诸葛亮，都会“英雄泪满襟！”

    诗曰：

武侯祠杂感
祠前柏树已无寻，锦里传来闹市音。
欲拜临门高票价，不知蜀相怎攻心！

诗2014.10.13/联2023.08.24/文2023.08.24